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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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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  好肥的一章,誇我!快誇我!

“良言一句三冬暖,惡語傷人六月寒。”姜琰琰瞧著喬美虹信誓旦旦的樣子, “怎麽喬小姐就這麽喜歡挑撥和我先生之間的關系呢?”

喬美虹也是不怕的, 慢慢直起身子,膝蓋繃得直直的, 這不屈不撓大義赴死的樣兒,旁人看了還以為聞東和姜琰琰聯手欺負了她。

“我這叫做忠言逆耳。”喬美虹笑了一下, 這笑, 有些瘆人,說完,還整整了衣衫, 看著聞東, “聞先生信也罷,不信也罷,總之, 兩位的本事在我之上, 我沒必要故意造謠,自討沒趣, 我只說我看到的,覺得的,至於真相如何, 兩位自己心裏頭都清楚。”

喬美虹說完欲走, 姜琰琰只稍遲鈍了那麽一瞬,便是閃現在了門口,手也沒伸, 腳也沒攔,只是盯著喬美虹。

喬美虹嬌.小的臉恢覆了一些血色,酒精的作用讓這團紅暈變得朦朧緋紅。

“聞夫人放心,我沒那麽無聊,聞夫人韜光養晦自然有自己的道理,我對外頭也不會亂說,聞夫人身手一流的事兒,但凡這鐘家出現了第四個知道的,聞夫人盡管剮了我就好。”

“你的話,我先信了。”姜琰琰昂頭,常見的女人撒潑鬥法,不是叉腰罵娘就是拽頭發,姜琰琰和喬美虹卻鬥得很是高端,就連打架都是往死裏打,喬美虹拿捏著姜琰琰的小秘密已示威脅,姜琰琰自然不甘落於下風。

“畢竟,你也有把柄在我的手裏。”姜琰琰手臂一擡,一彎桃木刀鞘露了一半,轉手,又藏在了手心裏,往袖子裏一攏,喬美虹根本搶不過來,“你若是洩露了半個字,我就會讓這個刀鞘出現在鐘老爺那間寶貝院子裏,到時候,看看是你走不了,還是我走不了。”

姜琰琰說話不算狠毒,可是語氣堅決,斬釘截鐵到聞東都忍不住回看了一眼,姜琰琰看著嬌.小,比身材瘦長的喬美虹矮了半個頭,可這場爭鋒下來,姜琰琰的氣勢沒輸過。

喬美虹的黑眼珠上下瞟了一下:“知道。”

院子外頭都是鐘家人,不好走大門,喬美虹只能從兩間客房挨著的矮墻翻墻過去。

瞧著喬美虹從墻頭輕盈落下,姜琰琰松了口氣,把藏起的刀鞘從袖子裏抖落出來,歪斜著往床上一靠,看著一地狼藉:“這打掃也不能驚動鐘家人,看來只能麻煩阿毳了。”

聞東:“阿毳睡了,一睡就喊不醒的那種。”

姜琰琰眼眶頓時大了半圈,從被扯斷的珠簾一直指到墻角的案幾:“這麽亂,半神一人可以嗎?”

聞東差點罵出聲來:“我?一個人?”

嘴上說著,聞東擡起手腕,露出紅藍交加的繩圈,盯著姜琰琰,瞬間,姜琰琰的手腕就像是被細繩子來回摩挲一樣。

姜琰琰大喊:“痛痛痛!”繼而皺眉,“這玩意還能調節距離的?咱倆隔得這麽近都要折磨我?”

聞東:“你幹活就不折磨你了。”

“先出手的是喬美虹,她應該得和我一起收拾才公平吧。”

聞東點點頭:“說得很有道理,所以你什麽讓人家直接走了?我還想攔一下呢。”

“那你攔啊。”

聞東和姜琰琰講道理:“人家只知道,你很有本事,厲害得很,還不知道咱們夫妻也是假的,我總得尊重一下你,你在場呢,我去攔其他小姑娘,這不合適。”

姜琰琰頭皮有點發麻,一陣一陣的,腦仁痛。

瞧著姜琰琰的可憐樣,聞東開了金口:“我幫你。”

許久之前,那位活了一百五十歲的高僧就曾告訴過聞東,男女之情的產生大多可以歸於兩種方式,一見鐘情和日久生情。

所謂一見鐘情,通俗來講,就是王八看綠豆,瞬間看對眼,從此以後,路人皆草菅,唯對卿傾心,赴死相愛,永垂不朽。

至於日久生情,難度較高,不過人為操作空間大,李白的《長幹行》就寫得很好,“郎騎竹馬來,繞床弄青梅,同居長幹裏,兩小無嫌猜”。

套用當代的相處模式,就是我今天幫你家插秧,你明天來我家洗漿,文氣一點的,一起讀讀書,寫寫詩,討論一下當代局政,實在不行,制造一些偶遇,總之,是要人見著人,臉對著臉,多增加一些獨處的時刻,總是沒錯的。

聞東覺得,一起收拾屋子,就是一個不錯的獨處機會。

聞東晚上不需休息,可是姜琰琰累得夠嗆,第二天一早,用罷早飯,鄭、萬兩位管事便在外頭等著了。

白旗東西不多,全都別在了身上,一掛牛皮帶子從肩頭繞到了腰上,上頭好幾個小口袋,或插著一柄開了鋒的小刀,或捆了一把火折子,當家利器龍爪索自然不能少。

萬青山見了白旗拱手作揖:“白先生這是準備齊當啊,昨晚睡得可好?”

白旗伸了個懶腰,打著哈欠:“不怎麽好,昨晚隔壁院子動靜極大,哐當哐當的,也不知道幹什麽。”

萬青山方想問個究竟,聞東那院子的門開了,阿毳在裏頭拱手送聞東和姜琰琰出去,瞧著姜琰琰哈欠連天的樣子,阿毳都忍不住說:“其實昨晚先生應該喊我去幫忙的,先生也知道啊,其實我晚上都不怎麽睡的,還是白日睡得多。”

姜琰琰將正醞釀的一個哈欠活生生地給吞了下去,瞪眼看著阿毳:“你晚上不睡的?那先生怎麽說……。”

聞東倒是不驚慌,聲音淡淡的:“怎麽,你不睡的嗎?”

阿毳木楞了半晌,那話頭就在喉嚨裏打轉:“我……睡?還是……不睡呢?”

姜琰琰盯著聞東,又轉眼瞧著阿毳,阿毳低頭:“先生夫人早點回來。”說完,順手將門給關上了。

“先生真是手段啊,為了折磨我,連阿毳的謊話都要編。”姜琰琰頂著倆黑眼圈,要多憔悴有多憔悴,雖是昨晚聞東幫了不少忙,重活累活都是聞東幫著做的,可是心裏頭,還是順不了這股氣。

聞東擡頭看天,手握拳,敲著腰心:“累了一晚上了,我也挺累的。”

“聞先生來了?”鄭水流和萬青山點頭朝著聞東示意,姜琰琰走在後頭,聽了鄭水流的話,昨晚收拾完了之後,特意還熬夜洗了頭發,把發膠全溶了,用發帶單紮了一束,末端往上一盤,留下半綹,垂在肩頭,還挺好看的。

衣裳是鐘家早晨特意去早市買的,原本都說不必了,可是萬青山熱情得過火,天還沒亮就派人下山了,這買來了也不好不穿,還好,挺合身的,料子和花色也都是頂好的。

白旗註意的地方卻不在這兒,瞧著聞東過來,白旗點點頭,繼而拉著聞東說:“先生晚上也稍微註意點。”

“註意什麽?”

白旗“嘖”了一聲,語重心長:“註意一點影響,鬧得我一晚上都沒睡著呢。”

“什麽?”

白旗縮了縮脖子,手指尖繞著聞東的後背指了一圈:“我都瞧見先生捶腰了,小嫂子看著嬌滴滴的,先生不能只想著開源不節流啊。”

聞東沈吟片刻,只從齒縫裏蹦出一句:“你真是夠臭不要臉的。”

罵完之後,聞東周身舒暢,他許久沒罵人了。

喬美虹是最後一個出來的,面無表情,不知喜怒,只是腰間的彎刀刀鞘似乎不一樣了,換了個牛皮袋子勉強包裹著,穿著一身老紅色的衣裳,腰間裹著傣族花腰帶,袖口上也花了心思。

喬美虹和姜琰琰相視一眼,幾乎同時,臉上掛了笑。

——“喬小姐好精神。”

——“聞夫人真好看。”

女人的臉,就是這七月的天,想下雨就下雨,想天晴就天晴,你永遠不理解不了。

***

去雀舌茶山的路還算好走,畢竟每月總會從清平莊裏選拔茶戶進山,走過的泥巴路自覺成了一條林蔭小道,雖然不能跑馬,可走起來如履平地,渾然不覺得在走山路。

臨近晌午,總算是到了鄭水流所說的溶洞,那洞口極大,高度像是一層八寶玲瓏塔,昂首看洞頂看得脖子痛,貼著洞口的水流還算是平靜,自岸邊搭了一座平板木橋,橋旁停著一艘木船,一漢子光著腳蹲在船板上抽紙煙,瞧著鄭、萬兩位管事來了,轉手就把煙頭往水裏一扔,起身打招呼。

萬青山還沒開口說話,鄭水流便是訓斥:“說了多少次了,當工的時候不要抽煙,沒有煙殼子抽你會死哩,這水是連著兀泉的,你還把煙屁.股往裏頭撒,莊子裏的人全喝了你的唾沫。”

白旗問:“這水,是和兀泉連著的?”

鄭水流點頭,指著洞口的對面,那是一處斷崖,原本安靜的水流在此處垂直落下,匯成瀑布。

鄭水流說:“別瞧著這水安靜,底下盡是暗流,往下淌,有個大瀑布,再往下流一段,就是咱們在兀泉看到的那個小瀑布了。”

鄭水流一邊說一邊指,走下臺階,指著船頭嵌的一個釘子,釘子上纏手臂粗的麻繩:“這繩子是連著溶洞另一頭的,這溶頭大屁股小,洞口這段路,還能劃一劃,到了我說的那窄窄的地方,就只能停下,搖鈴鐺,讓另一頭的人拉咱們過去。”

白旗跟著看了那麻繩,又看了一眼半明半暗的洞口:“這還搞得挺原始。”

船板上的漢子數了數人數,有些為難:“鄭管事,您這總共七個人,得拉兩艘船哩。”

要分開坐?

“分開倒是不怕,就是前頭這一截,得有人撐桿子,來這麽多人,早知道我得把我老鄉喊上。”

萬青山這才是開口:“沒事,阿壯不是也會劃麽。”萬青山努嘴向著阿壯,阿壯靦腆點了點頭,黑紅的臉上露出笑顏:“是會劃,就是怕劃得不好哩。”

白旗聽了立刻拉著喬美虹往第一艘船上跨:“沒事,我們坐這位大叔的。”末了還向喬美虹討好:“坐熟手的,穩當。”

聞東和姜琰琰,很自然地就被丟到了後頭阿壯那艘船上。

陽光打斜照進洞口,形成了一道黑白分明的界限。

有陽光的地方,曬得人脖子後面都發痛,眼瞧著船頭慢慢湧進黑暗,陰風混著濕潤的水汽直叫人打寒顫。

裏頭越來越暗,瞧著前頭的領頭船打起了一盞燈,姜琰琰輕輕拽了拽聞東的袖子,小聲問:“咱們這艘船怎麽沒燈?”

鄭、萬兩位管事兩艘船分開坐,跟著聞東他們的是萬青山,聽了便道:“待會,再往裏頭走,領頭船的燈也是要滅掉的。”

“怎麽說?”

萬青山指了指頭頂:“前面那段路,溶洞的上頭都是巖棺,待會黑漆漆的咱們看不清,可之前有人探過,密密麻麻的,巖壁上都是,其實南方許多地方都有巖棺,有的地方,叫懸棺,咱們這塊歷史可久著哩,聽說是春秋戰國時候的。”

萬青山聲音不大,可是初次入內,少言為好,大家都不說話,加上萬青山一出聲就有回聲,前頭的鄭水流聽著萬青山的話,忍不住回頭:“老萬你莫嚇壞了聞夫人,都快兩千年的事咯,就莫掰扯了。”

萬青山果真不說話了,老實得很,倒是姜琰琰,小心翼翼地說:“萬管事你繼續說,我覺得不嚇人。”

萬青山眼瞅著前頭一個拐角,前頭的船已經打著燈火轉過了半個船身,才敢說:“總之,咱們得尊敬先人不是,待會兒,那領頭的船,還得往一個突出來的巖石上擱上一只死雞,有時候是幾條魚,大概,就是留下買路財的意思。”

萬青山一本正經:“說來真是奇怪,夫人別瞧著這溶洞裏頭七拐八拐,可這都是流水沖刷出來的,可就那塊巖石,橫貫頭頂,平坦得像是人雕過似的,早些年,還有人說,在上頭摸到雕刻的紋樣,是什麽就不知道了,總之,那平臺生來就像是祭祀用的,按道說,清平莊一個月往雀舌茶山送一次人,每次都丟些活物,如果是被野獸吃了,總得留下骨頭吧,可那臺子上,始終都是幹幹凈凈的,連一點血跡都沒有,哎呀,我說了這麽多,聞夫人該是害怕了吧,總之,老一輩攢下來的經驗,咱還是信得好。”

“等會,”聞東鮮少主動說話,“剛才萬管事說,每月都會往裏頭送人。”

“對,沒錯。”

“那有人出來嗎?”

萬青山似沒懂聞東的意思,略微遲疑,聞東把話掰碎了又問:“昨個下午,鐘老爺說雀舌茶山光是采茶的茶農就有五百人,每月,又會往裏頭送人,那有人會被換出來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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